◎徐报融媒记者林刚摄影/梅康农
场景一:电影正在放映,一道刺眼的手电光柱突然划破电影院里的漆黑,照向某个座位,同时伴随着这样一句话:同志,把你的电影票拿过来看一下!
场景二:电影院里,观众们正聚精会神地看电影,银幕上的电影画面突然停止,随即画面快速跳闪,最后停在了“影片未到”的画面上。影院内的场灯亮起,观众们开始有点躁动,偶尔还会传出几声响亮的口哨。
经历过上面两个场景的人,至少得是位“70后”了吧。20世纪七八十年代,基本上没有什么文化游乐活动,看电影是百姓的娱乐形式,也是人们休闲、教育、恋爱的最佳场所,老老少少没有不爱看电影的。看电影还成为一种纽带,很多情侣便是在看电影中定下了情缘,后来走到了一起,这也算是电影院的功劳了。
那时,无论是节假日还是平时,影院门前都挤满了观众,络绎不绝。电影院里放什么,观众就看什么,而且看一遍不过瘾,还要看三四遍。影院冬天冷得跺脚、夏天热得冒汗,观众的热情不减。留存记忆中的,不止一方银幕、一幅照片,它们留下的痕迹,沉淀在新时代繁华中,穿过时空呈现在我们眼前。
年,16岁的梅康农就参加工作了,先后在徐州市电影公司和公司下属的多家电影院工作过,直至退休。工作时,他做过跑片员、检票员、放映员……还担任过中山堂录像部主任。回忆往事,梅康农邀请了曾在中山堂工作,后调到徐州市电影公司担任总经理的老朋友、老同事俞方,一块聊起了那些年电影院的故事。
20世纪七八十年代,人们的休闲娱乐方式很少,看电影无疑是最受喜爱的。说起来,当时徐州的电影院数量不算少,除了隶属于徐州市电影公司的中山堂(20世纪六七十年代曾改名为东方红电影院)、云龙电影院、东风电影院、彭城剧场、鼓楼电影院等,还有属于各系统单位的影院,比如徐州会堂、工人文化宫、军人电影院(淮海堂)、人民舞台、铜山电影院、地区礼堂、矿务局大礼堂、铁路大礼堂等,几乎大单位的礼堂都可以放电影。另外,还有几家露天影院,比如新生露天电影院、文化宫露天电影场、市群艺馆露天电影场。
当时新电影发行没有现在的院线制,省电影公司每个月有一次排片会,徐州电影公司都派人到南京参加,排片会上会把要上映的电影放一遍。一部新电影分到徐州的拷贝通常只有一部,拿到徐州后还要进行一次试映,既是检查电影内容,也是检查拷贝质量。一部电影拷贝是无法满足徐州这么多影院同时上映的,于是电影公司按甲级影院、乙级影院分成两轮,先在甲级影院中放映,再到乙级影院放映,最后才是那些企事业单位的影院。并且给各影院协调的开映时间是错开半个小时。一部拷贝一般供三家影院同时放映,市区影院所使用的35毫米电影拷贝,一本仅可放映约11分钟,整部影片大约需要十二三本。所以当上家影片一般放完两本后,要及时把已放过的拷贝送至下一家,这项工作需要跑片员来完成。
梅康农和俞方两人都曾做过跑片员。他们回忆,每家影院一般有两名跑片员,两班倒,刚开始是用自行车,后来改为轻骑摩托车。跑片员工作是十分辛苦,起早贪黑,风里来雨里去,特别是下雪天,路上结冰后坑坑凹凹的,骑车在路上赶着送电影拷贝的辛苦可想而知。年左右,徐州市电影公司组织了一个专业跑片队,统一安排调度各影院的跑片工作,并专程赴上海购置了六辆后三轮机动车。跑片员还专门经过驾驶学习考核,由市交警队发放驾驶执照。换成机动三轮车后,跑片员的工作条件得到了很大改善,但一天之内多次往返于几家影院之间,爬楼把拷贝送进放映室,仍旧非常辛苦。
说到跑片,发生过许多有趣的事。过去电力供应不稳,经常停电,有时一部新电影在头一家影院放映中停电,无法继续放映,后面两家的放映时间都得跟着顺延。有时跑片车出故障或者遇到交通事故,也无法准时把电影拷贝送到。于是,放映员只好用幻灯机在银幕上打出“影片未到”或“跑片中,请勿喧哗”,并将场灯打开。那时别说手机,放映机房有的连电话都没有,不知道拷贝何时能到。放映员无奈地等啊等,观众们焦躁地盼呀盼(此处省略几千字)……
俞方还聊到了电影市场,他说,过去电影题材远没有现在这么丰富,一般都是戏曲片、战争片、反特片、喜剧片,还有零星译制片。徐州人对电影热情很高,遇到好电影,中山堂从一大早放映到凌晨,场场爆满,观众席中间通道上都得摆加座,一天能接待上万名观众;《阿诗玛》《刘三姐》这样的电影不知道放了多少遍,放映员放映中一遍遍盯着,熟悉到都能跟着唱下来;年改革开放后的第一场电影《侦察兵》,在云龙电影院试映时,个座位来了多人,考虑安全问题,临时取消了那场试映;《泰坦尼克号》在中山堂上映时,票价10元一张,票房任务是90万元,最后轻松卖出了万票房;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电影票很紧俏,影院工作人员每月有数十张福利票,请朋友看电影或者送朋友电影票,那可是特别有面子的事。到八十年代末,受遍地录像厅、VCD走进家庭的影响,电影院开始走下坡路,到九十年代后期,中山堂员工每个月有张电影票的销售任务了……
本文来源:彭城晚报